Page 163 - 中国书画夜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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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一個簡單題材，吳冠中都能營造出優雅的東方意味，並在視覺形
式的對比中演繹出純粹的美。畫幅中處處皆可見各種線條、質感、色彩的
復合對比，在對比中達至調和，充滿詩的韻律和音樂的節奏感，形式精妙
而意境優美。

本幅以極為簡練的形體歸納出鴨在河岸休憩的狀態。描繪鴨外輪廓
的曲線，濕潤而溫吞，速度非常有節制，表現出鴨在形體結構上微妙的
起伏頓挫；而描繪鴨身周野草的線條，是一種充滿彈性的直線，乾燥而
瀟灑，速度非常迅捷，各種顏色厚薄不一，深淺不同，皆露出絲絲縷縷
的飛白；這是曲與直的線條對比，墨與色的色彩對比，乾與濕的質感對
比，簡與繁的數量對比。用潤而綿的長曲線描繪鴨的輪廓，用淡而柔的
短曲線表達河面水波，這是曲線之間的對比。鴨的輪廓之內留白，野草
的根部塗抹整幅畫面中最濕最重的墨團，這是虛與實、輕與重的體量對
比。鴨身體以水墨勾勒，鴨嘴用朱紅色以沒骨法點染而成，這是艷與灰
的色彩對比。水波用橫向排列的濕潤墨块表達，水草用竪向生長的乾燥
細直線表達，這是垂直與縱橫的視覺導向對比。近岸處的水波在視覺上
與水草相交，則從筆端灑落一串串細小的墨點和彩點用以調和突兀感。
謝小雲1994年8月致信吳冠中兩頁信 諸如此類的對比微妙豐富，難以一一描述，唯可在視覺上用心體會，
點、線、面、色匯成了一曲動人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