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88 - 当代艺术夜场（一）

当代艺术夜场 ( 一 ) CONTEMPORARY ART EVENING SALE (I)

走到耦园，上双照楼，坐下喝茶，我讲了一个故事，一段 又说到《像玉一样的太湖石》，春芽说：“这张画不一
真实的历史，这是另一件盘桓不解之事。耦园主人沈秉成 样，这张画是太湖石系列当中比较早的，99年去苏州，一
和严永华夫妇育有二子，次子沈瑞麟（1874—1945）生 直在琢磨石头的问题，正好当时有一个大型的展览（“20
于江南仕宦之家，28岁赴欧，是大清最早派往西方的外交 世纪天府百年绘画大展”），就专门画了一张送去参展。
官，43岁回国，曾任外交总长。后来不知为何，随溥仪去 这张画的不同在于，单色多，黑白灰的对比，从单纯中去
了东北，任宫内府大臣，掌管溥仪家事，二战后期，苏联 寻找，黑背景中的空间关系，主体很孤独，但又有生命
红军出兵东北，将他和溥仪一同俘虏，在押送苏联途中， 力，有力量。这块石头和别的太湖石也不一样，是一个单
他因一场感冒，毙命于黑龙江省黑河市北安县。 纯的几何体，没有太多的孔窍。然后我在做基底的时候用
了很多塑型膏，就多了一种丰富，它是偶然的那种丰富，
耦园二代沈瑞麟从小接受的是最好的江南文人士大夫教
走势的丰富，颜料淌下来，遇到拱起来的，就往水平方向
育，又在西方生活多年，为何会投靠溥仪？读史者，即假
流动，遇到凹进去的，就往垂直方向流动，材料自我表现
定历史人物为理性之人，从出身、立场和利益考量，均难
的形式。”
以理解。

春芽给了我一个意想不到的艺术家式的感性回答，他说：
“会不会是出于感情？为了感情，为了朋友，一个人常常
会做错事，甚至牺牲自己。”

话题即转向历史与艺术中的情感，他接着说：“感情是最难
以捉摸的，也是最内在的。对艺术家来说，真情实感不一定
对，但必不可少。人、画、石头，都有灵魂，石头也有感
情，画画的人和看画的人，每个人，会重新解释，阐发。” 吴彬 《十面灵璧图》（局部）明

说到画题，我感觉不像是春芽起的名字，他也回答了我的
他用太湖石举例：“我画过一批太湖石，有人说很暴力、很
疑惑：“这张画很早就不在我手头了，我也不知道后来是
色情，感觉石头在流血。其实你看，很多太湖石上都有褐色
谁起的名字，但我觉得也挺好，可能它给人一种玉的联
到暗红的泥土的痕迹，可能是时间长了，或者和泥土的成分
想，中国人喜欢用玉来比喻君子。过了这么长时间，塑型
有关，就是一种接近真实的自然状态。其实我只是在画的时
膏的地方稍微有点发黄，倒好像真的有点玉的感觉了。”
候，调色，下手重了一点，我把它夸张了一下。”
说到传统，他颇多感慨：“中国历朝历代都有画家画石
头，有些画得相当好，比如吴彬《十面灵璧图》，我要
画的，是中国绘画当中所没有的。这和我的经历有关，
六七十年代，我们很封闭，然后八十年代，我去德国留
学，正好是新表现主义兴起的时候。当时西方的背景是，
新艺术形式比如影像和装置的兴起对绘画是一个攻击，
七八十年代，西方就有‘绘画终结论’，德国新表现的兴
周春芽 《红石图》（三联） 1994年作 布面油画 150×120 cm.×3
中国嘉德2021年春拍，Lot 2089，成交价：RMB 39,330,000 起让绘画解放了，达到了一个高度，等于是绘画又来了一

中国嘉德 CHINA GUARDI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