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357 - 大观——中国书画珍品之夜·近现代/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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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道光十一年 (1831) ,何凌汉相继临习过褚遂良临《乐 废临池。外间人见子贞书,不以为高奇,即以为恅愺。
毅论》、欧阳询《九成宫》《醴泉铭》、智永《千 岂知无日不从平平实实、匝匝周周学去。其难与不
字文》,其中对《千字文》专习长达二十年。而彼 知者道也。但须从平实中生出险妙,方免乡愿之诮,
时何绍基不过 32 岁,乡试途中,因得《道因碑》旧 岂惟书道如此哉,它凡百皆同此理。闻信即发,复
拓本而“至为珍重”,可想,崇尚唐碑的情节及对 草此以当面谈,顺问近好,不具,基顿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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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书的热爱,很小的时候,何绍基就在骨子里种下。 该件作品现藏于湖南省博物馆。虽然从收藏《道
然而,何绍基所处的时代,碑学已萌芽生成, 因碑》到临写《道因碑》间隔多年,但这不意味着
碑学书风日益盛行已是历史走向,如何理解碑学、 何绍基对《道因碑》没有仔细体察过。在首临《道
如何总结帖学、如何在自身现有的书法面貌上推陈 因碑》前,可以看到,他曾多次观览、把玩、分析
出新,显然是何绍基成年后在时境之中所面临的书 过《道因碑》,并记下了他对唐碑的理解,以及此
法问题。他与阮元、包世臣、张琦、吴荣光、程恩泽、 际他对书学的追求。如道光十七年(1837)十二月八
祁寯藻、崇恩、张穆、曾国藩、赵之谦等人的交往, 日跋《道因碑旧拓本》:
想必多处是在探讨这些问题。对于书法,何绍基是 有唐一代,书家林立,然意兼篆分,涵抱万
以成家为己念的: 有,则前惟渤海,后惟鲁国,非虞褚诸公所能颉颃也,
诗文字画不成家数,便是枉费精神,然成家尚 此论非深于篆分真草源流本末者,固不能信。都尉
不从诗文字画起,要从做人起,自身心言动本末终始, 此书,逼真家法,握拳透掌,模之有棱,其险劲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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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家打定主意,做个甚么人,真积力久,自然成就 。 轶处,往往突过乃翁,所谓智过其师,乃堪传授
面对学书的根基,从唐碑中汲取篆分意度,是 也,欲学渤海,必当从此帖问津,若初学执笔便模
何绍基的高明远识,北碑对于他而言,也只临习具 仿《化度》《醴泉》,譬之不挂帆而涉海耳,世人
有“篆隶遗意”的《张黑女墓志》;再上溯汉隶, 作书,动辄云去火气,吾谓其本无火气,何必言去,
直指根源,长期浸染,何绍基完成了他对篆分意度 能习此种帖,得其握拳透掌之势,庶乎有真火气出,
的体认,最终化隶入行,成就了自己的碑学面貌。 久之如洪炉冶物,气焰照空,乃云去乎。庸腕拙苶,
何绍基对《道因碑》的临写并不是从他收藏《道 如病在阳衰,急须参耆桂附以补其元阳,庶气足生
因碑》开始,而要推到十几年之后。道光二十八年 血,今顾日以滋阴为事,究之气不长而血亦未尝生也,
(1848)冬,他始临《道因碑》,作有三通,并将第 书道贵有气有血,否则气馀于血,尚不至不成丈夫
三通赠予了姻亲李星沅(1797-1851)的次子李仲云(李 耳。此旧拓本在今日已为难得,寒夜展视,聊发肊论,
概)(1824-1881)。李仲云与何绍基在书画上多有往 时庭前聚雪为山,有万笏干宵之势,丁酉冬,腊八
来,这次首次临写《道因碑》时的场景、心情、体悟, 日漫记,是日甚寒,字字欲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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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绍基也一并分享给了李仲云: 又如道光二十六年(1846)闰五月三日跋《张星
从未临《道因碑》,冬间忽发此兴,每日晨起 伯藏道因碑宋拓本》:
临十纸,得百八十字,汗流肱背矣,真消寒妙法也, ……鄙意以为率更分书横逸峭劲,非韩、蔡所
然中间有事耽搁,即此晨不得临写,大约须廿馀日 能到,以其法为真行,殊无庸借径山阴,乃所传《虞
方可毕一通,若得廿、卅通或书理当有进耳,闻仲 恭公》《化度》诸碑,俱不能出山阴遗巨,由太宗
云世讲极爱拙书,因寄一通去,亦可知百忙千冗不 重二王,尤秘《兰亭》茧纸,至令诸臣模写。渤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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