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90 - 文津——中国书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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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晋以降,佛法光熠中土。挟教化之功,佛教艺术应运而来。 孔夫子云:“发愤忘食,乐以忘忧”是也。
伴随佛教在流布中日趋世俗化,禅宗确立。文人士大夫遂觅
本作品摹自敦煌研究院编榆林 28 号窟(张大千编其为第十九
到精神皈依,藉修禅避世出尘,抄经绣佛成为心灵的实质寄
窟)。在原作中,菩萨与一位可能是阿难尊者的年轻僧人搭
托。近世艺坛人士与佛教禅宗结缘深者甚伙,在家居士有之,
配成组,共同作为佛龛内部佛塑像的脇侍。菩萨身朝龛内主尊,
遁入空门有之。从流传作品,或可悟其佛性之万一。
举双手合什敬礼。祂又面向左侧,彷佛正看着龛外膜拜的人,
榆林窟,位于敦煌莫高窟东面,瓜州以南,踏实河两岸山谷 巧妙地发挥联系佛龛内外的作用。
开凿的洞窟,与莫高窟相辉映。此窟始建于初唐,盛于吐蕃
右图即为张大千所绘之本,大千与昂吉合作,即大千勾线,
时代。1941-1943 年间,张大千携同家人,学生,喇嘛僧一
喇嘛僧昻吉上颜色,大千在画上所题为榆林窟第十九窟,后
齐来到敦煌临摹上自十六国时期下至西夏及元代的壁画凡 276
来找资料怎么也找不到,原来大千的编号第十九窟就是现在
件,历时两年零七个月,过着苦行僧式的生活,整理与临摹
的编号第二十八窟,第二十八窟中心柱东向,为初唐之物。
壁画。那里的恶劣环境吓退很多人,食物不够,连清水都没有,
张大千临摹的壁画有他个人的想法,他是作为一个画家的角
有的是咸水,交通不便,满目黄沙,无垠的戈壁,可以说不
度去临画的,总想把残缺部分,不完美部分作一些补充,修
是一般的艰苦。他们从美术史的角度着眼,来考察历代绘画(特
改和整理,抱着复原的心态去临摹,而不是纯粹的复制,此
别是唐宋绘画),以临摹为主,而不是“复制”。
图较残破不太完整,大千发现其美,进一步发挥巧思,再通
敦煌的洞窟编号有很多种,最初是斯坦因,之后有伯希和, 过补充,完善,重新作了一些更改而勾出此图,把旁边的阿
奥登堡,周炳南,高良佐的编号;张大千团队于四十年代初 罗汉去掉,单独勾出一幅完整精美的竹林大士像;其人物,
作了重新整理,并用“之”字型的编号法为洞窟编号,大千 华盖基本上一样,就是竹林作了一些更改。***八年(1969年)
还亲自书写号码。1947 年常书鸿团队用“Z”型编号法又再 时,台北故宫博物院举办了“张大千赠敦煌壁画自摹本展
重新编号;现在的编号都是沿用常书鸿的编号法,故大千所 览”,展出张大千捐赠的 62 幅作品,由国立故宫博物院所编
说的编号与现在的编号是有出入的。 印的展册封面即为张大千与僧昂吉合作的竹林大士像。
据吴泰老师回忆: 1985 年 8 月去了一趟西北出差考察,首站 此幅《竹林大士像》重彩设色,画面鲜艳,画底为黄色(作
便到了敦煌,当地的敦煌艺术研究院出于对洞窟的保护,都 者自言:谢稚柳太老师曾说,张大千临敦煌壁画,是用石膏
不准外来学人进洞临摹,只能临摹他们的临摹复制作品,如 开水涂在细帆布上,再用鹅卵石研磨,这样就有一点墙壁的
是者,则意义不大。8 日时,乘车到莫高窟,进洞窟考察。 效果了。我当时找不到适用的细帆布,只能用纸或绢涂米白
洞内不设电灯,就凭洞外的反光和每人发一个手电筒作照明 颜色来增加墙壁效果。),菩萨头部两重同心圆头光,高发
用;看得不太清楚,但毕竟还是跟印刷品不一样,没有一点 髻戴三珠冠,上饰仰月。眉眼细长,高鼻丰唇,方圆饱满,
重俗的感觉;厚重浓烈的色彩,写在“泥草批荡”的墙壁上 温和艳丽,妙相庄严。上身坦露,下穿黄色罗裙,饰项圈和
反而觉得质朴沉实。 腕钏,披帛自双肩绕臂垂于体侧,两角尖长。双手合十执摩
尼珠,代表心性本净、救度六道众生。赤双足,脚踏五色莲
出差回来后心有不甘,到处找一些印刷品,机缘巧合下,忽
花。身躯匀称,体态丰满,呈“三曲式”站立。宝像典雅慈
然找到 A4 大小的张大千临榆林窟的大士像,极为伟岸,觉得
祥,给人以庄重肃穆之感。衣服纹饰色彩多用石青、石绿、
自己也要临一幅,于是用打格放大的方法,按原大的尺寸放大,
土红色,菩萨身上璎珞珠宝点缀,画面华丽而高贵。宗教壁
足足弄了一个月才完成。吴泰先生曾言:当年印刷扩印技术
画中的人物衣冠服饰,是当时社会人物日常装扮的现实反映,
落后,拿起张大千临本印刷品大概只有 4A 纸大小,要放到原
并随时代的改变有所变化。唐朝初期,妇女服饰多小袖窄衣,
大就得打格按比例一格一格的放大,费时费力,胜在那时年轻,
外加半臂,肩部绕有披帛,风格较为简约。至中晚唐日趋呈
论吃苦耐劳,我是当之无愧的,那段日子,都是从早到晚地画,
现衣裙宽肥,褒衣博带的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