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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同凡響 —傅抱石《江山如此多嬌》讀記（節選）
萬新華
1959年7月初，剛從韶山回來不久的傅抱石還沈浸在***故鄉的激情之中，
接到了借調北京的命令，其任務是和關山月合作為新落成的***創作巨幅國
畫，向國慶十週年獻禮，「要求能體現出***《沁園春》中‘江山如此多
嬌’的詞意」。
……***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政治生活的重要場所，具有濃厚的國家
意識，因此，《江山如此多嬌》的創作己不再只是純粹的個人創作行為，而是
一項神聖而莊嚴的政治使命，正如傅抱石自己感慨：「我深深認識到這是***
對民族傳統繪畫無微不至的關懷，是對全國國畫工作者熱情的鼓勵，也是全國
國畫工作者的無上光榮。」所以，《江山如此多嬌》絕對不再是個人情趣的表
述，而是應體現充溢著煌煌的國家風度，一定程度上體現出國家形象性的審美
訴求。
……在綜合各方意見之後，傅抱石、關山月在圖像處理上達成一致，慘
淡經營地完成了「光榮任務」：當一輪紅日照耀著長城、黃河，沐浴著江南的
沃土、喜馬拉雅山的積雪，祖國的四季山水「紅裝素裹，分外妖嬈」，突出了
「東方紅，太陽升」的主題。9月27日，***題寫「江山如此多嬌」，由張正宇
放大描摹到畫面，這幅新中國美術史上的名作《江山如此多嬌》宣告完成，9月
29日晚被正式懸掛於***，「佔據了最顯著的位置，幾乎所有關心現代中國政治
事務的人，都能夠經常在新聞媒體上，看到作為那些聚首北京的政治家合影的
背景而出現的這幅巨畫。」
結合時代語境從圖像學的角度分析，《江山如此多嬌》極具明顯的、強
烈的象徵意義。對此，蔣文博如此解釋：其一，畫家在定稿近景安排巍峨的群
峰，綴以蒼勁的青松，以表現新中國的穩定與安寧、生機和希望，展示出國家
和民族的宏大氣概；其二，畫面的右上方的紅日，既紅又圓，在銀裝素裹的背
景中顯得格外醒目。對「紅日」的渴盼，是當時中國社會的共同期盼；其三，
四季山水出現在同一畫面，體現了生命生生不息的輪回，同時也表明新中國強
大的包容力。
……1960年10月22日，傅抱石在長途寫生時與成都美術界同仁座談，介紹了
與關山月的合作關係：根據陳老總指示精神，初稿出來後，與關山月再商量。
起初與關山月同志合作中也有些不同見解。陳老總和郭老等領導常來現場指
導，要我和關公在分工合作中既保持各自風格，又要體現統一和諧格調，盡量
做到各盡所長。我倆在合作中雙方尊重對方的擅長，山嶽、瀑布、遠景是由我
負責完成，近景及幾株大松樹是由關公畫的。
這裡，傅抱石所謂的「初稿出來後的」初稿就是如今傅家舊藏《江山如此
多嬌》小稿。這幅縱36.5釐米、橫56釐米的小稿，基本保持著***《江山如此多
嬌》大畫的格局與氣象，也充分呈現著「抱石皴」的動人魅力。近景高山聳
立，蒼翠華滋，綴以青松無數；遠景雲海茫茫，雪山蜿蜒，旭日東升，朝暉妍
麗，充分再現了神州大地「紅裝素裹，分外妖嬈」的美麗圖景。畫面中，雲開
雪霽，萬里長城，逶迤起伏，莽莽黃河，奔流不息，真可謂氣象萬千、波瀾壯
闊，呈咫尺千里之勢，象徵著新中國的勃勃生機，也預示著新中國的燦爛前
程。
儘管，當時的傅抱石可能僅僅將之視為一種榮譽或象徵，但《江山如此多
嬌》毋庸置疑地成為傅抱石一生最有影響力的作品。就個人而言，《江山如此
多嬌》的成功繪制給傅抱石帶來了轟動性的社會聲譽，進而引發了一系列的政
治效應。從此，傅抱石進入了1949年以後最順暢、最舒心的階段。……如今，
《江山如此多嬌》小稿在多年隱身之後初現市場，如同***大幅一樣勢
必引人關注。其實，《江山如此多嬌》小稿作為重要的創作紀實一直
被傅抱石妥善珍藏，後一度輾轉被寄存於南京博物院。1979年，傅抱
石夫人羅時慧化私為公，慷慨捐贈，365件傅抱石畫作入藏南京博物
院。《江山如此多嬌》小稿則和其他五十餘件同有特別紀念意義的作品
一道歸還傅家，成為傅氏子女的一份永遠的精神寄託。在後來的二三十
年間，她數度參加各類「傅抱石紀念展覽」，反復出版，成為一件著錄
累累的赫赫名跡。需要重點說明，《江山如此多嬌》是一件重量級的作
品，值得信賴。因為，她見證了一段歷史，也見證了一個時代。
***書《沁園春·雪》，中央檔案館藏
1936年2月，紅軍歷經艱難險阻，在進行了二萬五千里長征後到達
延安，在這裡建立起了革命根據地。此時的陝北，正值大雪過後，一派
銀裝素裹，分外妖嬈。***就在這片陝北大地之上思緒激蕩，寫下了膾
炙人口的《沁園春·雪》：
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望長城內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
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欲與天公試比高。
須晴日，看紅裝素裹，分外妖嬈。
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
惜秦皇漢武，略輸文採；唐宗宋祖，稍遜風騷。
一代天驕，成吉思汗，只識彎弓射大雕。
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1945年8月，***和***一行前往重慶進行國共合作談判。***與在
大革命時期結下了深厚友誼的柳亞子再次會面，***將《沁園春·雪》手
書後贈予柳亞子，之後經《新民報晚刊》發表，引起社會各界的劇
烈反響，一時間好評如潮。柳亞子專門為《沁園春·雪》題跋：「***
沁園春一闋，余推為千古絕唱，雖東坡、幼安，猶瞠乎其後，更無論南
唐小令、南宋慢詞矣。」
傅抱石早在五十年代初（1950年）就開始以***詩詞為繪畫題材和
主題進行***詩意畫創作，他說：“在1950年之間，我開始獨自摸索，
經營著***的長篇《長征》詩和《沁園春·雪》”。傅抱石是第一位以
***詩詞作為繪畫創作主題而進行***詩意畫創作的中國畫家，開闢了
***詩意畫的創作先河。傅抱石將***詩意畫作為他進行繪畫創作最為重
要的題材，藝術地再現了***主席詩詞的意境，通過特定的圖像形式傳
達出了***詩詞深邃、優美、壯闊的精神境象。
傅抱石曾在創作隨筆中敘述：「記得還是解放以前，在重慶金剛
坡下，一個雪花漫天的日子，我第一次讀到***的名篇《沁園春·詠
雪》，心情無限激動。那氣魄的雄渾，格調的豪邁，意境的高超，想象
力的豐富，強烈地感染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