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62 - 泰赋 重要中国瓷器

“池涌玉泉堪洗象”

—明崇祯青花洗象图花觚简析

古时，中国与外界由于交通距离等因素，不管是货物交换还是文化交流都十分受限。在
西汉时期，由张骞开辟的“丝绸之路”打开了各国友好的交往新窗口，同时也促进了经济贸
易高速发展。
据史书记载，东汉时期随着佛教文化东传，大象作为丝绸之路的瑞兽使者，来到洛阳。
武则天《华沿经序》载：”及夫鹫岩西峙，象驾东驱”。高僧澄观注释：“白象驮经东来”。
大象是佛教中的护法兽，因此，“象驾”喻指佛法，在佛教盛行的南亚一带许多人崇拜大
象，在佛经传入中土后，多用大象驮经。《涅槃经》中道：“是大涅槃，唯大象王能尽其
底。大象王者，谓诸佛也”。象在佛教中象征着美好的品德，佛教专司“理德”、表“大行”
的普贤菩萨就以白象为坐骑。
元 赵孟頫 《浴象图》（局部） 明 崔子中《洗象图》
洗象图题材早在唐宋之际就已经出现了，宋代《宣和画谱》里记载：唐代画家张僧繇、阎
立本等曾经画有《扫象图》《洗象图》这一题材的作品。元代宋褧在《过海子观浴象》中
写道：“四蹄如柱鼻垂云，踏碎春泥乱水纹”，描写的就是洗象的情景。
明万历年间的《顺天府志》在介绍北京风俗中提到：“六月观洗象，初伏官校用旗皷迎象出
宣武门濠内洗濯，观者如堵”。 明人沈德符的《万历野获编》记载： ”京师象只皆用其日洗
于郭外之水滨，一年未此一度”，由此可见，最迟到万历年间六月洗象民俗已经形成。
洗象题材兴盛于晚明时期，这个时期佛教开始世俗化，僧众的道德水平不断下滑，佛教
信徒追求宗教原始的神圣性遭受到了危机，于是“扫象”题材开始流行，可以变相看做是人
们希望涤净佛教中混乱腐化的风气，追求内心上的纯净。
《洗象图》自张僧繇、阎立本时出现,于明清时期不断演化,颇为流行,以丁云鹏、崔子忠、
丁观鹏为代表创作出众多《洗象图》画作。 清道光 顾禄 《清嘉录》 清 丁观鹏 《弘历洗象图》
尤其是晚明变形主义浪潮的带头人丁云鹏更是这一题材的热衷者，他笔下的洗象图成为
这一题材的经典。
而后期清朝也沿袭六月六洗象的风俗，“銮仪卫每年六月票行洗象”。顾禄在《清嘉录》中
载：“六月六，狗靧浴，谓六月六日，牵猫犬浴于河可避虱蛀”。
其中最经典的是清代丁观鹏所绘制的《弘历洗象图》，乾隆年间，国力强盛，从外邦进
贡到中国、驯养在北京、供重大节日或仪式时充当宫廷仪仗的大象多达三十多头，象奴
和驯象师超过百人，所以洗象盛况远超明代。此图绘乾隆扮作普贤菩萨模样，高坐莲
座，正静看众人为自己的坐骑大象清洗躯体。侍者扮作玉女、金童及天王，分立两旁。
几位僧侣仆人正在洗刷一头白象，准备搭上毛毡锦垫，以供“菩萨”骑用。画下三位僧人， 明 丁云鹏《洗象图》 太原市博物馆藏 唐赫连山墓壁画
（初唐时期胡人形象）
一位正在清扫，另二位正在传接经书，欲呈献皇帝。
17世纪明末清初，由于僧人群体与土大夫阶层接触广泛，佛教禅宗教义与儒家思想实现了
一次融合，后又因当时通俗小说、戏剧盛行，尤其欣赏性的版画盛行，“洗象图”也在瓷器
中成为不可或缺的经典画片流传于世。
本次泰风楼春拍也为大家呈现一件“洗象图”题材器物。 (配展开图）
本品器形仿上古青铜，以青铜孤为样，高大挺拔，束腰缓收，平底。内外施透明釉，釉
面清润。
外壁青花通景绘洗象图，由图可看出，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所藏笔筒与本次泰风楼所
呈现的花觚，均以版画为摹本，其画片构图、人物姿态如出一辙。白象眼似弯月，浓墨 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 泰风楼春拍 578号拍品 弘历洗象图
点睛，生四牙，象身粗壮浑圆，温顺敦厚。一人立于象身手持长柄棕帚为白象刷洗，面
相峨眉高鼻，深目垂口，颇有胡人的形貌特征。
“扫象”同音“扫相”，因此“扫象”、“洗象”就成为了佛家弟子破除名相的指代比喻，又成
为经典佛教艺术的图像。《金刚经》云：“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
来”。见图中左侧有一神僧，身披袈裟，持锡杖，右边罗汉双掌合十，两人神态交汇，似
在为净洗前的仪式做准备，颇为虔诚。
身侧远山迭嶂，兼饰芭蕉草木，郁郁葱葱，青花发色浓淡适宜，渲染清晰，口沿一圈暗
刻缠枝花卉，俗称「暗花边」，多见于高质量崇祯青花。
三名象奴团围大象，或捧水缸、或举旗，或载舞，表情嬉笑怡然。
综上，遍观国内外公私收藏，如此大尺寸通景洗象图题材崇祯作品十分罕见，为明末清
初时期不可多得的藏品。

0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