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269 - 清宁—金石篆刻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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麋砚清芬——王福庵书法篆刻专题
在晚清民国篆刻史上，由于吴昌硕的强势崛起，霸悍雄强一 印均为仿秦汉小玺风格，宽边细文，刀工精准，用篆则是一种加
路印风可谓大行其道，文人篆刻在发展了三百余年后，逐渐往职 入小篆趣味的金文，具有自家风格；此种风格的印章自然受到赵 Lot4303-4333
业篆刻发展，篆刻中的文人气韵，正是在此过程中慢慢消散。而 次闲的影响，然比之赵氏的刚硬棱角，王氏所作气质更为柔和内
当时以工稳一路印风能卓然成家且影响深远者，赵叔孺、王福庵 敛。而“紫薇花馆”白文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白文印
为王福庵书法篆刻专题
二人无疑是其中的大师级人物。其中，赵叔孺更重圆朱文，而王 以及“文节曾孙”朱文印等三印则为明显的仿浙派诸家之作，只
福庵则以铁线篆独步天下。 是切刀的幅度小了很多，故而更接近汉铜印的自然质感。另外如
“鸿隐楼记”“吴宏私印”“石云山人裔孙”之仿汉满白文印，“杨
王福庵（1880 ～ 1960），原名禔、寿祺，字维季，号福庵， 辅仁印”“养陶”对章之仿汉铜印，“诗梦”“薛鼎之印”之仿
以号行，七十岁后称持默老人，斋名麋研斋，杭州人。其祖父王 玉印，不论印面大小，线条粗细，无不精工稳健，疏密妥帖，可
言为嘉庆二十三年举人，父亲王同柏为光绪三年进士，王同柏精 见王福庵对汉印的深入把握。而如圆朱文“筠清后人收藏书画”“周
研金石书画，有《石鼓文集联》《武林丛话》等书传世。王福庵 之光”二印，繁复中能得空气，优美中又带刚强，运刀徐疾合度，
幼承家学，于文字训诂、诗文书画皆富修养，年十余岁书法篆刻 则更是王福庵的看家本领了。
即颇获时誉。光绪三十年（1904），二十五岁的王福庵与丁辅之、
叶为铭、吴隐等人共同发起创建“西泠印社”，并延请吴昌硕为 王福庵的篆刻用篆与书法作品有着高度的统一性，这在本专
首任社长。民国十年后曾应邀赴北京任印铸局技正，与唐醉石、 题所呈现的书法作品中可直接印证。这些作品也多作于五六十岁
冯康侯等共同负责全国官印的篆铸，同时又兼故宫博物院古物陈 之际，“达斋”一组三件则作于其生命最后一年，如果稍加比对，
列所监定委员。民国十九年（1930）南归后定居上海，自此以篆 就不难发现王氏书风之稳定至老不变。专题中的四个对联少则七
刻书画为生。 言，多者十言，而条幅和成扇所书内容亦复不少，其内容多为集
古人文章词句，
王福庵书法工篆隶，篆书则兼擅小篆与金文，由于其在《说
文》与金石学方面有着精深的研究，故所作篆书、尤其是铁线篆 无论形式还是内容，均堪称可赏可玩的雅物。这些作品中以
能于秀美遒劲中展现一种工整严谨的独特气质，兼具艺术才情与 小篆书写者占据多数，其线条有细有粗，细者劲健圆转，粗者端
学问功力，所篆《说文部首》《说文作篆通假》历来就是学篆者 凝古朴，运笔远观轻松流畅，近看则发现线条并不光洁，反而是
最佳的范本之一。隶书则多以汉碑为宗，在“非究于篆无由得隶” 微显生涩；而其偏旁结体在某些局部处理上又可见金文的趣味，
的指导思想下，灵活地将篆隶相结合，形成古朴静雅的个人面貌。 然无论何种面貌，无论单字还是整体，其分布之妥帖则又几乎达
其篆刻则一生以秦汉为取法、以浙派为根基，甚至书法的运笔都 到无懈可击的境界。这种安详宁静、静穆妥帖之感，在隶书“盘
受到浙派切刀之法的影响；然其虽然学浙，却力矫浙派后期程式 古轩”横额以及《苏东坡诗》条幅中同样可以看见，其趣味与篆
化的刀法和字法，将之提炼为一种含蓄稳练又自然生动的“小碎 书如出一辙。故而，王福庵虽历来被归为工稳一路印风的代表人
刀”，所作刀法精妙，布局妥帖，气息娴雅流美又富金石气，在 物，然其在工稳之外的功夫与趣味，实则才是他的成就所在。
浙派早已式微的年代里，王福庵以一己之力令浙派篆刻又重新焕
发光彩。 书印以外，专题中的两种王福庵原钤印谱亦值得重视。民国
二十五年（1936），王福厂辑拓成《糜研斋印存》，是当时搜罗
本专题所呈现的王福庵作品，包括篆刻、书法与印谱，其篆 王氏篆刻最全、钤拓最精的印谱。印谱出来后风行一时，很快为
刻闲章、斋号章、姓名章取法多样而无一不精，多数有着重要的 人购买一空，本专题中的《糜研斋印存续辑》便是在这种情况下
印谱钤拓及出版记录；书法则包含篆隶书对联、条幅、扇面与斋 重新辑拓成的。而后来续辑又脱销，于是王福庵的学生吴朴堂等
额多种形式，而两种《糜研斋印存》则是其最重要的印谱，全面 人乃又在民国三十二年（1943）集拓王福厂糜研斋自留闲章成《糜
反应了王福庵篆刻的艺术水准。 研斋印存重辑本》一函套四册。此谱中所录闲章文词雅驯，多为
历代诗文佳句，可视为王福厂篆刻之最佳范本。弥足珍贵的是，
这批篆刻作品除“伯芝”一印刻于京师，属较早作品外， 本次拍品谱前有王福庵亲笔隶书题跋一则，从这则题跋我们可知，
其余创作年份最早在民国二十三年（1934），最迟在民国三十四 此重辑本后来也迅速卖完，其友人多方购得后才请王氏亲题以记
年（1945），都为王福庵移居上海后所作，其时年在五十五至 其事。历来篆刻家都常说篆刻是小道，然一套印谱能如此受欢迎
六十六岁之间，正是艺术上最年富力强时的作品。其中，“盥人”“延 而不得不再三重辑，这恐怕是多数篆刻家难以想象和比拟的，而
陶”“忆观海堂”“吴大德堂”“为谁辛苦为谁忙”等七方朱文 这也直接说明了王福庵及其篆刻在当时的巨大影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