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92 - 无问西东1900-2000: 中国当代艺术特别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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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问西东 1900-2000: 中国当代艺术特别专场 Timeless Inner 1900-2000, A Special Selection of Chinese Contemporary Art
《西湖》藏于庞薰琹美术馆，很少展出，2009年进京展，曾有惊 姐唤他为“南弟”。重要
鸿一瞥，现在几乎忘了。正巧，今年是决澜社成立九十周年纪念， 的是，1948年8月下旬，
由卢缓策划的“庞薰琹、阳太阳特展”正在庞薰琹美术馆举办，我 “南弟”带着弟媳丘堤，
特意去看了《西湖》原作，又有些新的感受：1在表现盛夏午后的 14岁的侄女庞壔和12岁的
浓荫上，画了一番功夫。2颜料很厚，浓荫滴翠处堆积出独特的肌 侄子庞均，一同住在三姐
理。在吴冠中1970年代的油画中可见到类似手法。3水岸交接处， 庞颖家里。庞颖、王仲桥
用颜料堆砌出凸出画面的连续漩涡，有荷叶田田之感。本幅《傍 夫妇家在老浙大宿舍，距
晚》与馆藏《西湖》相比，采用了不同的手法，更加平面化，更注 “曲院风荷”和“平湖秋
重对景写生基础之上，将三度空间压缩为平面，形成独特的抽象趣 月”都很近。
味。这也印证了文献记载：在杭州画的10张风景中，庞薰琹使用不
同的技法，尝试新的探索。 我真应该去一趟西湖，从 丘堤与庞薰琹即将离开广州，在海轮甲板
曲院风荷到浙江大学玉泉 上，摄于1948年
校区一带，多走几圈，或许会有发现。奈何我没有时间了，望知者
告我。
庞薰琹一家四口这一个月的生活就是画画，每天早晨出门，各自
寻景作画，下午回到庞颖家吃饭，交流一天收获。此时庞壔和庞
均已经是知名小画家了，前一年庞薰琹刚刚为他们姐弟在广州做
过画展。龙美术馆藏有一件丘堤名作《平湖秋月》，未署年，多
处出版均标1946年作，我认为应该修订为1948年作，正是庞薰琹
全家同画西湖之时也，1946年丘堤没来过杭州。王国维说双重证
据——纸上与实物，实践中可能是多重证据，至少还要加上访谈
和田野考察。
庞薰琹《杭州风景》1948年 布面油画 48×56 cm. 庞薰琹美
术馆藏 于是我们有了时间的锚点——1948年；也有了空间的锚点——杭
州。建立了时空坐标，就可以长舒一口气了，且慢，读画的旅程才
1948年的西湖，大约有7平方公里，庞薰琹的这三张画，能作具体定 刚刚开始，问题也将一个接一个冒出来，一个问题推动另一个问
位吗？我把三张画分别发给了一位住在西湖边的资深藏家，一位中 题，一个问题又会带来另一个问题，把这些问题都解决了，才可以
国美院的艺术史教授，一位生活在杭州的极渊博的发小，发小又去 说，我们真正地进行了一番探幽揽胜，也可能，有些问题将永远找
找了杭州园林文化局的专家协助。我汇总一下他们的意见：1画的是 不到答案。就像我们接下来要考察的庞薰琹在1948年的诸多决择，
西湖风貌，但建筑恐怕难寻，拆毁太多。2《傍晚》像老浙大红楼， 总是一个决定牵动另一个决定，一个偶然注定另一个偶然，最后汇
即今天的孤山路28号浙江图书馆红楼旧址。3我关注的重点是《湖 聚成无法抗拒的命运。
畔》，可能画的是过去“求是书院”一带，也可能是旧日的鼓楼私
立浙江流通图书馆附近，这两处也是1940年代文艺人士喜欢聚集之 首先，第一个问题是：1948年8月下旬，庞薰琹为什么要去杭州？
处。4进一步确认，还需要从浩瀚的城市老建筑资料中辨认考订。 因为本文未及加注，所以我格外要坦白工具箱。我手头大概有十
几种和庞薰琹直接相关的文献，对我最有帮助的是以下6种。1庞
虽然暂时无法定位，但又与文献有了相互印证。1948年8月下旬至 薰琹著《就是这样走过来的》（三联），2袁韵宜著《庞薰琹传》
9月中旬，庞薰琹在杭州住在他的三姐家里。庞祝潮、金芝年夫妇 （北京工美），3庞壔策划《庞薰琹》画册（江苏教育），4庞薰
生有二子二女，老大庞蓥，生平不详，住常熟；二姐庞和，住上 琹美术馆编《庞薰琹研究》（江苏美术）5周爱民编《庞薰琹文
海，曾任静安区人大代表，二姐夫金问淇，留学德国，妇科名医， 集》（山东美术）6孙彦著《庞薰琹丘堤论稿》（上海人美）。
有南金北林（林巧雅）之称；三姐庞颖，住苏州，三姐夫王仲桥比 工具性文献和间接关联文献要更多一些，例如：宋以朗著《宋淇
庞薰琹大一岁，也留学德国，也是名医，解放前为浙大教授，解放 传奇》，徐昌酩编《上海美术志》，王震编《20世纪上海美术年
后任浙江医学院院长。庞薰琹本来也学医，在上海震旦读医科，后 表》，赵力、余丁编《中国油画文献1542—2000》等等。网络
弃医从艺。薰琹在家最小，也最受宠，他的乳名为“南”，两位姐 搜索更是有意外发现，例如庞薰琹自传《就是这样走过来的》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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